戀寂寞

愛上你的時候

在你身邊

我看見了幸福的樣子

但我卻忘記了

幸福是屬於你的

不是屬於我的

▼祈願

寒假留在基隆打工也不是第一次了，跟去年寒假一樣，雖然放假的感覺非常悠閒，卻已經到了一種無聊的地步。

「妳知道嗎，我們學校那邊根本就鬧空城，不要說便當店了，麵店、麵包店都沒開，整條賣吃的街上只有全家和7-11里面是有店員的，害我在那差點沒餓死，還要提早等半小時一班的公車來市區吃飯，真的很麻煩耶。」我氣憤的一邊說，一邊咬下手中最後一口雞排。

『妳不是一直說要減肥，結果還買雞排，妳沒救了啦。』情同好姐妹的好同事看著我大口吃雞排時如此提醒我。

「我這星期只吃這塊嘛，又沒有很多，而且減肥是吃飽之後的事，沒有力氣怎麼減肥呢，哈哈。」

『反正妳沒救了啦，店長要排下星期班表了，妳要休那一天？』

「啊！我差點就忘了，我要休2/9那一天，一定，一定要讓我休！」

『妳要出去喔？』

「對呀，那一天元宵節，我要去平溪放天燈。」我回答。

 ※

 一定是寒假一成不變的無聊又遇到今年元宵節還沒開學，我興起了想去放天燈的念頭，於是我約了同樣留在基隆的你。

「你是不是去過平溪很多次了？」我問你。

『大約一年一次吧，之前也不是每次都在元宵節去。』

「那麼好，我都沒有去過，反正你今年還沒去過，你可以元宵節那天休假帶我去放天燈，哈哈，這提議如何？好不好嘛？」我開始用撒嬌的口氣拜託你。

『我就知道妳問一定是想叫我帶妳去，好啦好啦，我又要當好人司機了。』

「我可沒這樣說喔，我是在邀你一起去耶。」我竊笑並開心的說。

在我四分之一撒嬌四分之一利誘四分之一威脅四分之一強迫的情況下，你還是帶我去了平溪，這一天是2009年2月9日。

「你之前去放天燈的時候都在天燈上寫什麼願望啊？」我坐在你機車的後座問你。

『就考試All Pass，把到正妹，中個樂透，身體健康啊，我之前去的時候有拍照片放在相簿，妳可以去看。』

「好像大家寫的願望就這幾種，不過你那個把到正妹是怎麼回事？看你的樣子就不可能辦到呀！你應該換別的願望寫的。」

『妳真的很想被丟下車喔！什麼叫我不可能，是我不要她們好不好！』你死鴨子嘴硬的一邊反駁我一邊用力搖車子企圖讓我掉下去。

「好啦好啦，別把我丟下去，這裡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去。」我假裝害怕的說。

『所以妳就留在這裡吧，哈哈哈！』你繼續以蛇行方式想把我丟下車。

到平溪的路感覺似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從基隆到瑞芳，從瑞芳到平溪，轉了好幾個彎，我看到的是未經開發最原始的自然山林，一片翠綠的景色，再轉了好幾個彎，我看到了我們要去的山中小鎮----平溪。

好巧不巧的，我們快到的時候才知道元宵節實施交通管制，必須將大黑停在距離會場和老街很遠很遠的停車場。

「這些警察有沒有人性呀！平常上班已經站夠久了，難得放假出來玩居然要我走那麼遠的路，有沒有搞錯啊！」我忍不住開始邊走邊抱怨。

『我也很無奈啊，誰叫今天是元宵節，我之前來也都沒有管制啊，一定是因為帶妳來。』

「你居然怪我！我不管啦！好遠喔！」我邊說邊拉住你背包的帶子，想讓你拖著我走。

不甘願的我們終於到了老街。

「這裡吃的東西不貴耶，你看這支豬血糕這麼大一支只要二十五元，我要每種小吃都吃，從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我邊吃邊開心的說。

『妳還嫌自己不夠胖啊，一直吃...』你略帶無言的口氣回答。

「什麼東西，怎麼可以嫌女生胖呢！影響我食慾，而且又不是天天來平溪玩，當然要吃一下特色小吃嘛。」我厚臉皮的換了一個跟對同事不一樣的說法說服自己，但其實我吃的一點也不算特色小吃，一切都只是我想吃的藉口。

「我們先逛完老街再決定要買那一家的天燈來放好了。」

「哇！這裡的鐵軌在老街中央耶，走在鐵軌上的感覺比過平交道還特別，這樣火車來的時候怎麼辦啊，大家都會自動散開嗎？好有趣喔，我好想看火車來。」

「啊！我想起來了，你之前來的時候有買一個天燈造型的小夜燈送我當紀念品，不過我忘記丟哪了耶，應該是被我放在家裡了吧。」

我像被火雞附身似的一進老街就開始一直呱呱呱呱講個不停。

『妳要是把那個小夜燈弄不見我就揍妳。』你終於打斷我說話，開口說你十幾分鐘來的第一句話。

任何人都會覺得我這個女人很吵吧，我心裡這麼想著。

「我沒有弄丟啦，我回去就把它找出來。」我很肯定的回答，不然就要被揍了。

隨著人群漸多，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你背包的帶子和你衣服的袖子，我怕與你走散，緊緊的跟在你身邊，還偶爾不小心臉頰撞上你的肩膀，當我看到有趣的店家時，我就抓你的袖子拉你進去逛，當你買了不同的小吃，你會夾一口問我要不要吃，這種單純又快樂悠閒逛老街的感覺，我已經好久沒有體會了。

『我們坐火車去最後一站吧。』你說。

「最後一站？那邊有什麼東西？」我問。

『之前騎車去的時候也有人在那邊放天燈，另外還有一些攤子，反正現在還早可以去逛逛。』

「喔喔！好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去看看囉。」

我們搭上平溪線的短程火車，車上擁擠的程度讓我想起了內灣線的火車，除了擁擠，密閉的車廂內空調太差，讓我一上車就開始不舒服，缺氧的情況讓我一坐下就想睡，我坐著，人昏沉沉的。

『妳如果坐正睡脖子不舒服可以把頭靠著我的肩膀，這樣應該比較好睡。』你溫柔的說。

而我被你突如其來的這句話嚇到，我懷疑的回答：「你是說真的嗎？要把肩膀借我躺？」

『嗯，沒差，看妳一直點頭睡的很不舒服，可以靠著我肩膀沒關係。』

聽完你的話，我乖乖的、輕輕的、慢慢的、默默的，把頭低下往一旁靠著你的肩膀，心中突然覺得有點感動，我發現有種小小的奇妙感覺似乎躲在感動的後面一起緩緩流過我心中。

「你真的對每個女生都很好。」我心想。

 ※

 平溪線的最後一站︱菁桐站，是個極為樸素的車站，我的目光延伸至鐵軌的盡頭，遠方十分方向的天空一盞盞天燈正在緩緩上昇，天色剛暗，天空中仍有橘色微光，一旁的情侶在車站出口放煙火，映著橘色天空的煙火，我還不曾見過。

「哇！這麼早就有人在放煙火了耶！」我興奮的說。

『越晚會越多人放，因為元宵節過了就不能放了啊，晚一點那些攤販賣不掉的煙火都會被老闆自己拿來放。』

「真的假的，好浪費唷！我們應該不會留到那麼晚吧，看不到了，真可惜。」

我們逛著同樣販賣天燈紀念品和小吃的攤子，但因為菁桐是最後一站，遊客較少，我們只逛到一半，天色已經開始暗了，攤販也開始準備收攤，無奈的我們只好返程坐趁機坑人高收費接駁公車回平溪。

「要是早點來的話這裡山的景色應該很美。」我對你說。

『是呀！』

回到了平溪，天色已經全暗了，老街兩旁的店家亮滿了五彩繽紛的燈。

我興奮的衝向鐵軌上坐著拜託你幫我拍照，應該沒有人會像我一樣看到鐵軌這麼開心吧。

「要幫我把後面的月亮也拍進來喔！」我大聲對你說。

『拍不到啦，笨蛋！』

雖然我想拍出很唯美的照片，但實際拍出來似乎不是如此，照片背景填滿了遊客，兩旁街道亮滿了燈，明月掛在我身後的天空，而照片上我的表情卻不像興奮，卻是顯得寂寞。

孤寂。

想不透的奇怪。

在鐵軌上拍完照之後，我們從車站又走回老街，去那家唯一有賣五彩顏色天燈的攤子，老闆超認真的在一旁解釋各種顏色天燈不同意義，而我聽老闆介紹完後確還是記不住他在說什麼，這種東西只要自己喜歡就好，我想。

「你想好要寫什麼願望了嗎？」我問你。

『跟以前寫的差不多吧，不過我要想一下怎麼寫。』你回答。

於是我們兩個站在天燈前面，手拿著筆，至少想了十五分鐘才開始動筆。

〝願學業滿分，考上研究所〞我寫。

"高分All Pas，順利畢業ㄚ"你寫。

〝我要身體健康，痛痛掰掰〞我寫。

"願親朋好友身體安康，一切順心"你寫，這句寫的很穩重的感覺，放在我白話到不行的願望旁邊顯得有點怪。

〝錢到我口袋，再重都甘願，讓我撿到錢，我要好多錢〞我寫。

"金磚為床鑽為枕，鈔票為被不怕冷"你寫。

〝我要又高又帥又多金的好男人，快來排隊追我吧〞我寫。

"美女如雲我願意，正妹環繞我開心；桃花朵朵開，恐龍妳別來；弱水三千，捨我其誰"你寫。

雖然可以明顯感受到你想要正妹的心意，不過也不需要為了正妹佔去我寫好男人的版面吧。

在我們奮鬥許久終於寫好願望之後，開始向放天燈的會場前進，但前往會場的路途還真不是普通的艱辛，雖不是匍匐前進，卻已是步步為營。

「你要把天燈保護好啊！萬一它破了就飛不上去，願望就不會實現了，那樣我會很傷心。」我一邊擠開人群，一邊對努力拿著天燈的你說。

『我...我也很無奈啊！我盡力了...』你無辜的回答，依然努力的鑽開人群。

就在你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有一群人正把天燈頂在頭上走路，我們互看一眼，一起笑了。

「我們好笨唷！怎麼沒早點想到呢？」

『哈哈！』

你把天燈舉高，我拉著你衣服，小心翼翼的以較正常的方式走到了會場。

本來以為可以在大廣場上大家一起集體放天燈，令我們意外消息卻是集體放的天燈由大會提供，自己買的天燈只能在周圍放。

「好可惜唷！看來我們只能在旁邊放了，放完再去排隊放兩百個的。」

『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我們在一旁的人行道上點燃了天燈，我手拿著開始發亮膨脹的天燈，聲音興奮到有點顫抖的問你：「我...我好緊張喔！什麼時候要放開它？」

『一下子就好了，叫妳放手就放手喔！』

『一、二、三，放手！』你大叫，我也跟著放手。

「一定要幫我們實現願望喔！」我看著衝上天的天燈對著它大喊。

直到看著它筆直快速的往上昇，越飛越遠、越來越小，我們才捨不得的把頭低下，我們又互看了對方一眼，我想我臉上微笑的表情，代表滿足。

然後我們兩個人又連跑帶跳的衝去會場排隊，厚臉皮的放了兩次大會準備的天燈，兩百個天燈一起放的感覺，很讚！我只能用如此簡單的兩個字來形容我複雜的感受，因為看它飛上天時的感覺包含有期待、有興奮、有感動，看著天燈飛上天宛如繁星般一閃一閃的樣子，我想那是每個人寄託在上面的希望最特別的表現方式。

於是，晚會結束了，我們滿足了，準備踏上回家的路時，聽到整條街開始傳出接二連三的鞭炮聲。

「哇！開始放了耶！」

整片天空佈滿著煙火，頓時天空中有星星、有月亮、有無數天燈和炫麗煙火，這樣的煙火，這樣的熱鬧，比跨年放的煙火美，比傳統廟會來的吸引人，我如此深深覺得。

回程的路上我坐在你車子後座對你說：「我們今天真是幸運耶，花了一個天燈的錢卻放到了三個天燈，這樣願望一定會實現！」

『對啊！』你也開心的回答。

我坐在後座吹著風看著風景意猶未盡的想著剛才放完天燈的感動，但一整天處於興奮狀態的我開始覺得有點睡意。

「我覺得有點想睡耶......可是如果我睡著了沒人陪你聊天你會不會騎到睡著？」我問。

『還好啦！現在不會想睡，不過妳如果睡著會倒下的話請往前倒，不然我會覺得突然變輕然後越騎越快就騎走囉！』

「就是嫌我胖就對了。」我的手還捏了你的腰一下以示不滿。

『不然妳趴在我肩膀睡吧，這樣至少不會掉下去。』

「真的假的...」我又被你說的話嚇到的問。

雖然一開始想著這樣好像怪怪的，但想睡的自己最後卻還是乖乖的、輕輕的、慢慢的、默默的，趴在你的肩膀上睡。

你的肩膀給我的感覺，真的，充滿了依靠...。

 ※

 我就這樣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天空正開始飄雨，而且越下越大。

「去你家看電影等雨停好了，這場雨應該不會下太久。」我說。

『呵呵，也好，妳可以隨便挑一部想看的來看。』

到了你家，你燒起熱開水，我拿著燒好的熱水幫我們各泡了一杯可可來喝，然後挑了一部本來準備自己下載來看的明天過後Ⅱ來看。

「可可好甜...我要再加水，你都不覺得甜嗎？」趁著電影才剛開始，我問你。

『還好，不會呀，我覺得蠻好喝的。』

「你果然是隻大螞蟻，早知道應該多加一匙糖下去。」

電影演了些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比起明天過後Ⅰ，第二集真是有夠...爛！因為太無聊，我們兩個一直邊看邊打瞌睡，最後，你罵它是部爛片生氣的把它刪了。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你把它刪掉就好了。」我試圖安撫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叫它是爛片的你。

『喂...我看雨還是下很大，妳今天先睡這好了，明天早上再送妳回去。』你說。

我思考了一會兒，不想讓自己變濕淋淋的，於是回答：「也好，反正我明天下午才要上班，不急。」

於是你躺在我的左邊，我躺在你的右邊，在你那張雙人大小的床上，我們一起蓋著你唯一的毛毯。

「不夠重...。」我說。

『什麼不夠重？』你問。

「你的棉被不夠重...這樣沒有安全感。」我回答。

『棉被不是應該保暖才是重點嗎？拿石頭壓妳身上好了。』你用遇到怪人的口氣對我說。

「唉唷，這樣不好睡啦。」

你沒有再接續我的話，我想你已然進入睡眠狀態了，而我也沒有想像中難睡，應該是因為累了吧，但我總覺得有風吹進棉被中，接著我轉過身往床中央靠近，想讓吹進棉被裡的風小一點。

整個晚上，我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旁邊的你似乎也沒睡好，也許是不習慣睡覺時身旁多了一個人吧，我感覺得出你夜裡醒來都會多看一眼我被子有沒有蓋好，這樣的動作對你似乎已經是本能般的反射動作，可是就從這麼小小舉動中，我感受到了你的溫柔貼心，我的微笑掛在臉上陪我入睡，我享受著你的貼心，在你身旁安穩的睡到天亮。

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平常上課就算不翹課也一定會遲到的原因了。

『其實我們該起床了』鬧鐘響完十分鐘後你懶懶的說。

「嗯...。」我用沒睡醒的聲音回答。

『再睡半小時好了。』你說，然後拿起手機找到綠鋼琴的輕音樂按下撥放鍵，將手機放在我倆枕頭中間。

「這樣不是更好睡了嗎...。」我說完，跟著你一起又進入半夢半醒狀態。

遲到原因就是因為你會無法抗拒的被舒適的床舖和溫暖的棉被吸引住，雖然這天早上，我也跟你一起賴床，我想，賴床是會傳染的。

在半夢半醒間，我感覺到你用手掌摸摸我的頭，有點被當成小孩子的感覺，也有種被呵護的感覺，莫非你知道我很喜歡別人摸我的頭嗎？我在心中問你。這一刻，怎麼會覺得你的手掌好大呢？似乎從你的手傳來一陣溫柔，而我發現了，有一種感覺，那一種躲在感動後面特別的感覺，又慢慢在心底滑過...。

 你總是讓我有種躲在感動後面特別的感覺，慢慢在心底滑過...。